“你說什么!”馮妙嘉原本細柔的聲音此刻變得有些尖刻。
馮正一把按住有些失控的女兒,對陳佑一拱手:“千戶大人,連氏乃某亡妻,按本朝律例,她死后,私產(chǎn)理應(yīng)由國公府處置,歸其子女繼承?!?br/>
陳佑下巴一點:“國公爺說得不錯。”
“既不錯,為何陛下命千戶大人來取走亡妻私產(chǎn)?”馮正也有些急了。
陳佑的聲音就像他的刀一樣穩(wěn),話也像刀一樣利:“先國公夫人的私產(chǎn)理應(yīng)歸其女兒——四娘子繼承?!?br/>
他此刻看似平穩(wěn)的語氣下正壓著怒火,馮正全然沒有將端王殿下放在眼里,不僅先前未將未來王妃迎回,故意蒙騙,還幫著別人鳩占鵲巢,甚至把主意打到了他們未來王妃的嫁妝上。
是可忍孰不可忍,陳佑早就想要上門了,抄家給人不痛快可是他的老本行。
馮正現(xiàn)在的臉色就十分的不痛快,青了又白白了又青,上手把陳佑扯到一邊:“千戶大人,誤會誤會,四娘子一事,我也向端王殿下請過罪。改日,我這個做父親的,不要這老臉,親自去安州去接她回京。至于這嫁妝,我自會給她……”
“國公爺,”陳佑抬手打斷他,道:“我此行是奉了圣命。四娘子進貢的佳釀甚得圣心,陛下親命我押送先國公夫人的私產(chǎn)給四娘子,令她在安州安心釀酒?!?br/>
“圣上的決斷……既然是圣上……”馮正一張紅臉膛徹底白了。
陳佑唇角溢出一絲冷笑:“既然是圣上的決斷,國公爺還是快把賬冊理一理,當(dāng)年的嫁妝單子,連年莊子鋪面田地的收益……我們當(dāng)庭對賬。”
馮正沉默了。
連氏出身高門大戶,祖上又是三代單傳,嫁進他家時陪嫁可謂豐厚,十里紅妝的美聞在京中傳揚了許多年。但這些年,自連氏去世,他空有國公虛銜,又無實職,手中無權(quán),賬上就無錢,他不知揮霍了多少連氏的嫁妝。
連氏當(dāng)年的陪嫁如今也不知還有沒有剩下五分之一,也正是如此,他剛剛才有底氣和妻子說從公中陪一份給馮妙嘉做陪嫁。
因為所剩無幾了。
如今陳佑要叫他全數(shù)吐出來,還要算上連年收益……這不是要扒他的皮拆他的骨嗎?
馮妙嘉一直在旁偷聽這邊的動靜,聽見要全數(shù)奉還時她的臉與馮正的一般白。
此時見馮正沉默,趕緊湊上前去,悄聲提醒道:“爹,這是要將公中的銀錢都賠進去!我好歹也算是記在先夫人名下的,連氏的私產(chǎn)分一半,您也有周轉(zhuǎn)的余地給四娘子……”
馮正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聲音硬氣幾分,拉住馮妙嘉的手,對陳佑道:“千戶大人,陛下有所不知,我這三娘子也是記在連氏名下的嫡女,這嫁妝她理應(yīng)也分一半!您方才也聽見了,陛下親封我兒為東宮側(cè)妃,這嫁妝可是要給她陪嫁入東宮的?!?br/>
陳佑冷笑一聲,笑這對不是親父女勝似親父女的寡廉鮮恥,道:“國公爺,先國公夫人膝下所出僅有一位四娘子,端王殿下不希望多出一位名不正言不順的姨姐?!?br/>
這話是要扯下馮妙嘉身份上的那層遮羞布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