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可完全是按照記憶中外婆的做法來做的糖餅。
這種家家戶戶做的日常食物總會有一些特別之處,未必是最艷壓群芳的技巧,但這點(diǎn)獨(dú)特確實(shí)回憶里重要的組成部分,或許可以將它稱之為外婆的味道。
容可記得外婆做糖餅的時候喜歡在面粉里加一點(diǎn)糯米粉,這樣揉制出來的面皮軟和柔韌,然后將面團(tuán)搟成面皮再卷起來,往里面填入黃糖,壓出空氣,按嚴(yán)封口,小心搟成面餅,再放進(jìn)鍋里小火煎到兩面微黃。
灶神爺饞不饞不知道,忠直倒是饞得吱哇亂叫。糖餅剛出鍋,還沒有擺上灶神爺?shù)陌缸?容可就在灶邊分了忠直一塊。
忠直早就被那股甜香勾得饞蟲四處亂鉆,這下也顧不上燙,捧了就咬一口,柔軟的面皮撕咬開,里面甜滋滋的糖餡就要流出來。他被燙得嘶嘶吸氣,但嘴上卻不停。
容可看著他這樣吃就忍不住笑,想起自己從前也是這樣,回回都守在鍋邊等著。她再給忠直拿了一塊餅,然后裝了一碟子供奉給灶神爺,剩下的都裝進(jìn)竹籃里。
她同容母等人說要去給李大娘送一些,就挎著竹籃出門去了。
容可并沒有往豬舍的方向去,而是挎著竹籃從村路半當(dāng)中爬上了山坡。此時村中家家戶戶都忙著掃塵、祭灶神,路上行人寥寥,山坡上更是空無一人。
她在坡頂尋了一塊空地坐下來,遙望著坡下寧靜的景色,從竹籃里拿出一塊糖餅來。
糖餅還保留著出鍋的溫度,微微有些燙手。她慢慢地低頭咬了一口,煎到金黃的外皮酥脆得一響,露出里面柔軟白嫩的面皮和香甜流心的糖餡。
這味道,和記憶里外婆做得一模一樣。
容可捧著餅,在冬日的陽光下瞇起泛出淚光的眼睛。她有些想家了……
在謝洵來之前,容可先聽見了一聲玉佩相擊的琳瑯之聲,才收住眼淚,回身去看來人——是披著蓮青鶴氅的謝洵獨(dú)自向山坡上走來。
見她看過來,謝洵才松開握著的玉佩。也許先前他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失態(tài),所以才故意敲擊玉佩發(fā)出聲響來作提示。
容可極快地拭去眼角的淚水,與他打招呼:“端王殿下,你怎么自己到這來了?”
謝洵此刻已經(jīng)走到她面前,聞言抬手往身后的山坡下一指,隨行的護(hù)衛(wèi)車馬都停在坡下,足足綿延出數(shù)里。他從袖中取出一枚信箋遞過來:“安州事了,我即刻回京,順路與你道別。”
“哦,是忠直告訴你我在這兒的嗎?”容可讀了信箋上的話,剛剛哭過鼻子,聲音還有些悶地問道。
不是的。
謝洵在馬車上遠(yuǎn)遠(yuǎn)就認(rèn)出了她,看著就像個小可憐的樣子,蜷成小小一圈坐在山坡上面。弓箭手瞧了回稟他,容可面上好似在哭泣。雖然他心里覺得這縣里沒人能欺負(fù)得了容可,但還是獨(dú)自上山來看一看。
那雙往日顧盼神飛的眼睛真泛著微紅,剛剛哭過。
容可見謝洵不作答,就替他默認(rèn)了回答。